最近越来越多去思考身边人的思维方式了,还是想静静地把结论写下来。分析出来的内容不一定对,但一定在某些方面上能反映我自己的认知,所以作为自我记录非常合格。当然,我尽量排除了带有情绪的主观成分。而且我的认知会随着成长进步,日后回看的时候这篇肯定会显得狭隘,但是我不会回头改的。我发誓,这是一个时光切片。


从最基础的我妈开始好了。她其实也向我直接坦露过不少自己的心声,我相信那些都是真实的。年幼时的多病让她下决心注重照顾自己,或许是她身上较为隐晦的自我中心倾向的影子。姥姥姥爷对她很好,她深爱着并且在精神上依然依赖他们,对年轻时离乡打拼工作、给父母多为经济支持而缺乏陪伴这一点感到惭愧,“在父母面前永远是个小女孩,每当自己取得成就时,他们都能在背后支持和鼓励我”。也许是继承了姥姥姥爷那里的鼓励行为,她并不吝啬对我和我弟的夸奖,虽然经常夸奖本该做到的事导致我们有时听不进去——她刻薄起来造成的影响远胜鼓励。她愿意对我说这些,代表了她对自己脆弱一面的接纳(很好地符合了她诊断和照顾好自己的倾向),也代表了她在人际交往中对人的表里特质的理解,也更是她通过稳固母女链接、表达和收获爱意、获得理解与接纳来填补姥姥姥爷逝世形成的缺口。她曾对我说不要像姥爷那样出了问题却默默忍受,不沟通。遗憾的是我已经没有机会更深地了解她的家庭了。

她的理智、现实和果断应该大多来自于工作经历,作为还待在象牙塔里的人,我就不妄自猜测了。我从她那里潜移默化地学到很多,比如我们绝对一致发自内心地认同计划和目标的重要性,认同任何成果都是踏实的积累带来的,不能光想不做。但是,这种多用于工作场合的冷静和稳定对她绝非毫无负担,换句话说就是这不完全是与生俱来的品质,而是最惯用最熟练的行为结构,是用对某些方面的压抑换来的(几乎全人类都在这么做)。我会这么想是因为看到了她生活中的许多言行举止。最显而易见的是每次提到让我或者我弟上进,她有高概率会说“你妈/你爸在外面当牛做马”或者类似的话,强调付出,要求收获。即使这话因为其语言目的而有所夸大,这句话也很可能侧面体现了她被压抑的认知和情绪,或是过去某些不可磨灭的不快经历。更进一步,这或许指向了她心中藏在最底层的一小部分自卑——很少有人没有——让她在无形之中将其投射到别人身上,认为自己在被贬低,但她善于压抑情感和情绪并阻止它们在她认为不恰当的时机爆发,事后又会忘了或者放弃与人倾吐(存疑,因为我对她和朋友交流的频率知之甚少, 现在微信聊天很隐蔽的),导致这些感觉长期积存,一有缺口就一拥而出。我刚才说她认为自己在被贬低也并不是空口胡扯:曾有一个早上她突然带着怒气给我发消息,显然处于焦躁和恼火中,说我没有按她说的给找宿舍这件事给予足够的重视,说归根结底是我在心底觉得是她的错,我很惊讶。后来通过交流解决了事情,但这很能体现一些东西。尽管她自己有时难以察觉到,但这种不明显的自贬倾向的确存在,而且带给她的体验估计不止难受和自卑,还更可能有一种自我牺牲和奉献,是另一种获取自我价值感的方式……有人曾用这个方法“绑架”,并向她索取过吗?回到自卑和贬低,我坚信凡是让人感到不舒服的炫耀中都带有自卑的影子,所以难怪她每当和我坐出租车,或者在类似的场合,就会不自觉(吗?)地和我谈起我如何在国外上学,我设立如何高的成绩预期,未来的读研和工作规划,这毫无疑问是出租车司机这个群体普遍接触不到的资源。我不介意,后面我会说的。

从上面这件事我还可以引出对她另一个方面的分析:她很爱我,也很爱我弟,非常爱。当然,母亲的爱是无可置疑的,但我真正确信这种爱是在我度过青春期以后,在我假想自己被脆弱的生命依恋与连结时引发了共鸣。正如前面所说的她能够接受(觉察)自己的脆弱,她也能够在讨论时理性地承认犯错,尤其是在我和我弟的成长教育上,不仅是能够承认,还能够主动觉察和改正——前提是她有这个精力。精力和它引领的认知能力是一种可贵的消耗资源。相似地,她也对我们展现出对其他任何一种人都不具有的忍让度,无论她平日是个多么不让自己受委屈的人。这种忍让是她的爱驱使出的行为,与此平行的还有其他可以称之为替我们“打下手,做服务”的行为,这有违她一般的行动准则和性格,但因为爱的存在而无法抹灭,最终那些因此而生的负面情绪转化为奉献与牺牲的感悟,她身为母亲陶醉其中,身为女强人则在要求付出后必有回报,我相信后者是她对我和我弟使用尖锐的语言的部分原因。她不止一次对我说过,我和我弟是她最珍贵的(事物),是她的杰作,她是认真的。

要继续散漫地写下去,也还有很多可写的,但我冥冥觉得到这里就差不多了。既然我理解了她,我就不会用我已经理解的任何一点去责怪她。她为了构成这种平衡已经花去了许多人生。除非是涉及其他家庭成员,或者她的态度影响了某些大事,我都没有理由摆出强硬的态度,而是更倾向于用沟通理解问题,解决问题。

(感觉同一天里没法把这篇写完啊)


那么下一个就是我爸。长期平均下来,他在和我妈的夫妻关系中明显属于相对弱势的一方,更内向,是那种要么不说话要么情绪喷薄的人,忍让行为比一般情况更加常见地出现在他身上。